周泽律师：从江西到青海，与伍雷并肩战斗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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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三个多月，被停业的周泽律师即将恢复执业。

曾经，周泽律师与伍雷、袭祥栋辗转各地，从江西周建华案，到青海林时进被刑事追诉一案，努力保障当事人的权利，与「杀猪式庭审」等恶劣行迹斗争。

此后不到十年，伍雷先后被停业、吊证，周泽律师也被停业。之后的执业生涯会怎样？周泽律师希望，自己仍能坚持那些应该坚持的原则，做好自己认为正确的事。

在恢复执业之际，周泽律师写下了当时案件中的诸种曲折。欢迎诸位阅读，周泽律师与伍雷并肩作战的日子。

文｜周泽律师

准备搬家，收拾案卷，看到林时进案二审判决书。看到判决书上李金星律师（网名伍雷）的名字，想起了袭祥栋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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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当年，在青海投资的浙江企业家林时进被刑事追诉，喊冤的林时进家人尽管找了身为全国政协委员的青海著名律师马虎成为林辩护，林时进一审仍被以四个罪名判处17年重刑。 

林时进上诉后，林兄时彬进京找当时被贴上了「死磕律师」标签的我为其弟弟时进辩护。因当时我不在北京，林兄时彬愣是在北京等了我一个礼拜。

感于林时彬先生的信任，又看到林时进案一审就是著名律师马虎成辩护的，二审我们辩护不成功，也不丢人，辩护成功了，还可以拿来吹吹牛B——「看，身为全国政协委员的马虎成律师都没辩护成功的案件，我辩护成功了！」我接受了委托，并推荐了李金星律师和张磊律师，参与同案辩护。

那时我正与李金星律师在江西辩护周建华案，袭祥栋律师持续观战。接受林时进案辩护委托后，我们迅速移师青海，袭祥栋也随我们转战青海，继续观摩林时进案。

■ 伍雷近照

周建华案一审辩护人是全国著名刑辩律师翟建及江西著名律师徐伟俊。我们接手周建华案二审辩护，也有检验辩护方式有效性的考虑。

周建华案及林时进案二审，我们都采取了与原审截然不同的辩护方式。

周建华是因为举报苏荣家族的腐败问题，遭受打击报复的，以反腐败为名办理的周建华案，辩护的实质恰恰就是反腐败。

苏荣主政江西近十年，当时的纪检、司法部门领导都曾是其属下，影响周建华案公正处理的势力十分庞大。苏荣腐败势力不倒，周建华案在江西就没有可能得到公正审理。故我们在辩护中，不仅坚持维护当事人诉讼权利，在调取证据、通知证人出庭、排非等方面，寸土必争，寸步不让，同时还根据周建华及其家人提供材料、线索，向中央反映反苏荣腐败势力的腐败问题，并对周建华案办理中存在的违法问题，进行公开的批评和广泛的控告。周建华也始终坚持抗争。

因为上诉人周建华及辩护人的抗争，江西高院开了多次庭，开庭时间已达16天，仍未进入实体审理。

之后，周建华案合议庭恶意制造、利用辩护人的开庭时间冲突，粗暴剥夺上诉人周建华的辩护权，通过「杀猪式庭审」，迅速完成了该案的「审理」。

在周建华案多次开庭期间的一次，在广州中院已提前通知作为原真功夫董事长蔡达标辩护人的我与李金星律师开庭的情况下，后通知开庭的江西高院周建华案合议庭，却坚持要在广州中院事先通知的开庭时间开庭。无奈，我们只好协调广州中院变更开庭时间，延期审理蔡达标案。

■ 蔡达标案庭审现场

广州中院重新确定蔡达标案开庭时间后，提前很长时间通知了我们。

然而，在蔡达标案开庭前三天，江西高院又通知我们，要在广州中院通知的蔡达标案开庭期间，开庭审理周建华案。当时我们已到广州，正紧张准备蔡达标案庭审。

蔡达标案诉讼参与人众多，涉及5名被告人及近10名辩护人，也有被害单位及其诉讼代理人，还有法官、检察官，开庭时间的变更，涉及众多诉讼参与人的工作安排，而且广州中院之前已为周建华案庭审变更过一次开庭时间了，要求广州中院再次变更蔡达标案开庭时间，显然是不现实的。为此，我们向江西高院明确表示，广州中院先通知开庭，而且人家已经给江西高院让了一次，我们只能出席广州中院的庭审，不能到江西出庭，希望江西高院能够保障周建华的辩护权及辩护人的诉讼权利，延期开庭。

当时，我们也想看看江西高院是否敢于公然漠视周建华的辩护权及我们的诉讼权利。

让我们意想不到的是，蔡达标案开庭期间，明知我们在广州中院出庭蔡达标案庭审的江西高院周建华案合议庭，竟装模作样地「开庭审理」周建华案，并当庭以我们没有正当理由不到庭参加周建华案辩护为由，宣布取消我与李金星律师作为委托辩护人的辩护资格，决定给周建华指定律师辩护。

■ 周泽律师

在周建华及其家人坚持要自己委托律师，不要指定律师辩护的情况下，周建华案合议庭明确表示，即使委托律师也不能再委托我与李金星律师。

周建华亲属无奈为周建华委托了上海律师马朗作为辩护人。但马朗去会见周建华时，周表示还是希望能由我与李金星律师为其辩护，在我们的辩护权解决之前，暂不确认家属对马朗律师的委托，并由马朗带出了其重新签给我的委托书。

然而，在我持周建华出具的委托书，在周建华案合议庭确定的开庭时间去出庭时，还没开庭，就被法庭指挥四个法警强行将我从辩护席架出了法庭。后来我持身份证去旁听，又在开庭前被法警从旁听席架出了法庭。

由于我与李金星律师的辩护权未能解决，周建华最终没有确认马朗律师的辩护资格，法庭遂强行指定律师为周建华辩护。

在周建华拒绝指定律师辩护，不配合庭审的情况下，法庭强行开庭，由多名法警当庭摁着周建华受审。在周建华绝望的抗议声及国际歌声中，法庭用24分钟就完成了涉及26宗受贿指控的周建华案二审「庭审」程序。

最后，虽然苏荣腐败势力倒了，已对周建华进行了「杀猪式庭审」的法庭，却没有对周建华案重新开庭审理，而只是象征性去掉部分指控，将辩护权被完全剥夺的周建华从一审判决的死缓，改判为无期徒刑。

可以想象的是，如果周建华及辩护人二审配合着按部就班走完诉讼程序，周建华案二审的结果，必然是维持原判。

林时进案的启动虽有曾任青海某县县委书记、后任公安部门要职的一位官员的影子，但远没有周建华案那么复杂的背景，也没有周建华案那样影响公正审判的强大阻力。为此，我们在辩护期间，也给了可能妨害公正司法的某些人一点颜色看。

在获悉林时进案有关办案人员曾向林时进亲友索要财物、接受吃请和异性陪侍服务的情况后，我们依法对有关办案人员进行了批评、控告，并成功削掉了腐败的办案人员，为二审辩护创造了良好的诉讼环境。

与所有二审案件一样，林时进案二审法院原本也不准备开庭的。在我们的争取下，林时进案二审得以开庭审理。

一审仅开了两天半庭的林时进案，我们二审开了14天庭，为当事人进行了充分的辩护。最终，一审被判17年徒刑的林时进，二审被改判3年徒刑。

■ 袭祥栋近照

作为周建华案、林时进案观察员的袭祥栋律师，在此后迅速成长为著名的刑辩律师，出现在很多重大刑事案件的辩护席上。此后不到十年，李金星律师先后被停业、吊证，我被停业，袭祥栋律师被吊证。

国庆节后，我们将搬到新址办公。再过三个多月，我将恢复执业。

我不知道自己未来的执业生涯，将会怎么样，会不会有一天像李金星律师、袭祥栋律师那样，被吊销执业证。我希望自己仍然像过去一样，坚持那些应该坚持的原则，做好自己认为正确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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